|
|
给母亲打电话时，她提醒我： 记着回来给我剪头发！
放下电话，我竟不知该做些什么。哎，真是一个老顽固，怎么就不能到理发店去剪剪呢？想到这儿，母亲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又在我眼前飘忽起来
大概是我上大学时的一个寒假里，要过年了，母亲突然提出要我给她剪头发，可我从来没有碰过别人的头发，根本不知从哪儿下手。我劝她去村里的理发店，一元钱，不贵的。但她死活不肯，说什么； 我个老婆子了，花那钱干啥？我又不图好看，剪齐就中了呗！ 母亲用毛巾把洗好的头发擦个半干，脖子上围了一件旧衣服，坐到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镜子。剪子和梳子放在她身边的髙凳上，看她这个架势，我只好鸭子上架了。
母亲的头发很硬，很黑，但鬓角已有些许白发。从我记事起，她就留着这种固定不变的发型，没有刘海，四六分开，两耳靠上处，用小黑发卡把两鬓的头发全部拢向后边，下端挨肩处剪得齐齐的。什么时候发梢开始上翘，就说明该修剪了。我的任务就是把长出的那一截剪掉。母亲的坚定给了我信心。于是，我左手沿着她的后颈捧起一缕头发，右手拿着剪刀 咔嚓 一声剪了下去 当我离开家里的时候，母亲笑着说： 记着，下回回来给我剪头发。
上班的头几年，我回去的次数较多，为母亲修理头发的次数也多；成家以后回去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在家待的时间也很短，通常是当天回去当天走。但母亲依然固执地把头发留着，只让我剪。母亲老了，白发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人也消瘦了。站在她的面前，我心酸；站到她的背后，我流泪。
其实，我见过母亲和 父亲 年轻时的合影，那时，她梳着两条长长的黑辫子，不知让人有多羡慕。可自从做了母亲，尤其是父亲去世后，拉扯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她再也没有功夫整理自己的头发。
于是，每次回去给母亲剪头发，成了我的必修功课。
后来，我也老了，麻木的双手再不能稳稳地托起母亲的厚发。 自然 ，妹妹成了母亲新的理发师，小妹非常认真，她购置了一套理发专用工具，自出心裁，为母亲设计了新的时尚发型，一改几十年来一成不变的老样式，全家人都夸老太太真的是 老来俏 ，夕阳红！
翘起的长发诉说着母亲对我们的长长的期盼，零落的碎发记录着母亲对我们点点滴滴的 思念 。剪不断的是母女骨肉 亲情 ，理还乱的是远隔千山万水的牵挂。我用了多长的时间，才读懂母亲这句话的含义，才明白她是多么渴望我能常回家看看！
文章创作者：赵改芳 |
|
发表于 2022-1-26 18:5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