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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亚玲
外甥打灯笼 照旧(舅),这则 歇后语 的出处,我估计来源于正月舅舅给外甥送灯笼这个习俗。
小时候,舅舅也曾经给我送过灯笼,但终因 生活 的困境而不得不中途停止。那时我不理解大人们的难处,每逢正月初七八,就缠着妈妈要灯笼,而每次我都因为哭得非常厉害而 成功 。
我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我们家属于多子女家庭,我的外公去世早,只有外婆和两个舅舅过着艰苦的生活,舅舅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我们坚持送灯笼的。在我的记忆中,似乎有一年正月初十,大舅还是给我送来了一只灯笼,看到灯笼,我当时那个高兴劲儿,要我现在用语言表达,还真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在我们家,我是个独女,大家[ZK)]都偏爱我,而我也就很 自然 地利用了大人的这点偏爱而娇纵,并且还能屡屡得逞。我的三个哥哥好像没有享受到舅舅给送灯笼的待遇,就单单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而享受到了。
舅舅送灯笼的那天,我不知道能问妈妈多少次: 天为什么还不黑,现在能打灯笼吗? 我真是在焦急的盼望中熬到天黑的。终于到了打灯笼的时候,妈妈为我点蜡烛,再套好灯笼外罩,妈妈的每一个动作,我都看在眼里,准备着随时从她的手里接过灯笼。当我得意地打着灯笼来到大场上炫耀时,三哥也紧紧地跟在我的旁边,见到每一个人他都会大声说: 这是我舅舅给我们两个送的灯笼。 我也不甘示弱,也大声地说: 这是给我送的,不是给你的。 三哥这时也不会再说什么,还是紧紧地跟着我,遇到下一个人他还用同样大的声音重复同样的那句话。
天有不测风云,天公也有不作美的时候,这时突然刮起大风,我的灯笼被风吹得倾斜了,我和三哥虽然用身体挡住风,但灯笼还是很快地被火烧着了。记得我当时好像被人抽了脊梁骨一样, 扑通 一下坐到地上,狠劲地哭起来。吓得三哥不知所措,只是站在我的面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从我的手中接过烧得只剩下铁丝网的灯笼架子,很无奈地看着我。
我哭着回到家中,早有好事的小伙伴们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出乎意料的是,母亲不但没有责怪我,而且还对我说: 这个灯笼着了不要紧,我来给你再做一个不管多大的风都吹不着的灯笼。 只见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把挂在竹楼中间的 马灯 卸下来,还拿来过年时 父亲 写春联剩下的红纸,把它裁成10公分左右的正方形,然后缠在一根筷子上,再使劲地往下一抹,红纸变成带皱纹的纸,接着把皱纹纸角对角地粘在一起,折成一个圆筒,像这样的圆筒共有十多个,一个挨一个地绑在马灯外面的玻璃罩子上,在马灯的下面,母亲还别出心裁地把红纸剪成一绺一绺的绑在马灯上。一个别样的灯笼就这样做了出来,而且还起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叫 莲花灯 。母亲把 莲花灯 交给我,还得意地说: 这回保准烧不着了。 我自豪地打着 莲花灯 出去玩了。三哥还是紧紧地跟着我,遇到任何一个人还是大声说: 我们这是‘莲花灯’。风把它吹不灭,火也烧不着。
从那年开始,我每年都会打着我的 莲花灯 ,和小朋友们一起唱着 灯笼会,灯笼会,灯笼灭了回家睡 的儿歌,度过童年的每一个灯笼节。
作者简介:孙亚玲,笔名:怡薇,陕西蓝田人,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员,西北大学作家高研班学员。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陕西省散文学会创联部主任。出版有散文集《太白烟雾》《一轮明月映秦岭》;长篇 小说 《回家》;主编《蓝田青年美文选》,纯文学季刊《作家摇篮》杂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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