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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还是要说人。如果说云南是大 自然 的福地,大理必是最具烟火气的所在。无论你来多少次,最终能长久留在记忆里的,一定是那些你不期然遇见的人。
三年前我第一次遇见,并以为再也不会再见的野夫老师,据说因为受不了家乡长时间的不见太阳,重回大理过春节;三年前我第一次遇见,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的许倩姐姐,这次几乎承包了我所有的秉烛夜谈和茶话会 他们的存在,让大理与我,坐实了从他乡到故地的变革。有什么地方,能比拥有 旧相识 更牢固的亲近呢?
十几年没见的旧同事,在微信上给我介绍大理故交, 你们都是奇怪的人,一定有共同语言 ;自加了微信就从来没聊过天的客户,特别给我推荐鸡足山的大和尚, 一个很好的人,一定替我问候他 ;还有同在一座城市却极少见面的同事亲朋,一个说马上要带老婆孩子到大理度假,一个说人在腾冲, 干脆我们在大理喝个茶聊个天吧 有什么地方,能如大理这般,把这么多几乎遗忘的牵绊同时勾连呢?
初相聚的夜晚,歌者歌之,笑者笑之。有来自湖北的 诗人 ,得知我的家乡,当场分享他在新疆游历时的组诗: 大草原啊,我为你哭泣/其实又不是,是为自己/作为动物之一种,人类子嗣永远的羞愧 美丽的毛毛姐,眉目深刻,异域风情。初见是维吾尔族美人儿,细看又有藏族女人的朴拙。她在大年初三从昆明匆匆而来,只为一次说走就走,想见就见;一直说自己 何德何能 的昆明诗人老六,才喝两杯就熏熏醉倒,未来几天却成为所有人都宠爱的大宝贝
住在山水间,大理最早的别墅区。屋亮景美,满园春色。只是面积大得吓人,不认路的几个人,每次回家都要找上半天。大年初二,相约去看春节档,怒放的玉兰树下,偶遇戴礼帽的藏族大哥尼玛。他开车把我们送到影院,还陪几个女人在大理大学里游逛,之后便结识了他美丽的白族妻子小敏。 故事 的高潮是三天之后的晚上九点多,大理城里遍寻不到吃饭的地儿,我打电话咨询小敏姐,不想却被她强邀到家。四个冒冒失失的外乡人,吃了一顿让我再也不敢自吹做饭好吃的家常菜 这大概是只有在大理才能发生事情。饭足汤饱之后,小敏姐说:没啥事儿你们就走吧,我要去抄经了
大年初二,天高云淡。三个女人披着阳光出了门。没有跟店家打招呼,我们自顾自地找到了那间名叫 溪桥忽见 的客栈。蓝得要滴出水的天空下,白墙耀眼,竹叶翠绿。老板刘先生,戴帽眼镜男,一笑俩酒窝。一口好听的南京普通话,口头禅 哎呦吾滴妈呀! 简直让我爱死了。客栈干净清爽,符合老板处女座的风格。临沂来的管家小徐,红黑瘦长,懂事又勤快。还有广东自驾来的一家,哥哥俊朗,妹妹漂亮,说是已经在这儿住了六天,下午要往丽江去,却一直忙活着冲茶倒水,让我们误以为是客栈服务员
正聊天间,门口进来一人,清瘦精致,衣品时尚。初见倨傲,相处之下却是个逗比。之后几天,这位重庆来的土豪作家谢老师承包了我们所有的笑声和游历。最爱说我们都是狮子座 一伙儿的 ,结果发现我俩最大的相同之处是全都不认路,糊里糊涂。
瞧。这就是大理。我与同来的闺蜜萧萧、海娟分享:在大理,你永远也别愁遇不到有趣的人。惺惺相惜这种事,在这座城市似乎永远都在发生。有时候你会赞叹缘分的神奇:怎么就能让如此相投的一帮人彼此遇见?我却深信:在这里,你不是遇见她,就是遇见他;不在这里成为知己,就在那里相谈甚欢。差别可能只是你早了一些,我晚了一点,然后我们同时踏入了同一家客栈。从来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只是因为身在大理。这里的每一次相遇都值得挂念,每一份深情,都足以让你用之后漫长的岁月,去回味,去咀嚼。
然后我们终将会像云南秋天的云一样,匆匆涌来,又急急散去。只留下大理城,是敦厚淡然的老者,静静观看,默默等候。
肖瑶 作家/媒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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