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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孙泽澳
那时候,也许仅仅是那一天,我感觉天空的蓝不坏好意的充斥着,看久了都会觉得自己离开了地面,被卷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即使你用命挣扎,都丝毫动不了,任由摆布。在外人看来,我只是出了一会神,而我清楚的知道,那种感觉很不好。不远处,不知道是工厂的浓烟还是起火了,冲向了天空,我说不出来,他们会不会融合起来,也看不出来,好像是混沌了。
婷儿,你在想什么呢?我的母亲关好家门走到我面前低下头看了看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想什么,出神就是出神吧,那时候心里是空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我努力不让自己继续陷入漩涡,不,是深陷。努力紧紧闭了一下眼睛,便抬头看向了母亲,说,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中午了,我的叔叔就着急了,我也想看看叔叔找了个什么样子的婶婶。我刚说完就拉着母亲跑了几步,生怕她重复刚刚的问题,即使我没有想什么。只是不由自主的又望了一眼天空和云,仍然继续着他们的交汇,心里沉了一下,但立马又好了。
我家和叔叔家隔得不远,几百户的小村庄,他家在村的正中央,而我们顶多在村尾,出门看远方有一些山,我们村算是盆地地区吧。这也有助了我看天看云,空闲的时候,我都会跑出家门望望天空,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和叔叔也就隔了十几户人家,所以,我和我母亲,没有走多久,便到了叔叔家,那时候我还小,村子大多还都是平房,我叔叔家的二层小楼也算是数的上数的几户吧,我家那时候都是平房,叔叔那时候给我的感受就是有钱人家,我对他还是有点敬意的,我跑在母亲面前冲进了叔叔家,只是进了大门,进客厅时,我站在门口,那时候是冬天,门外挂了一个厚厚的酒红色门帘,缺憾的是有点脏了,即使是新买的,也不是一尘不染的感觉,但是家里还算整洁。不是不敢进去,只是害羞,毕竟第一次见婶婶,心里早就想好了她的一百种,甚至几千几万种模样。我便站在原地不动,乖乖等着母亲的到来,看着母亲穿过大门,慢慢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母亲好似看出了我的心思,走近我,一只手摸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拉开门帘,我跟随母亲的步伐,进入了客厅,看见里面没人,我的心竟然安稳了,我便坐在了沙发上,我不去,母亲便进了厨房,去找我叔叔去了。此刻,我看着这些熟悉的家具,竟然觉得很陌生,似乎都在梦里出现过,而我没有来过,有点恍惚,我坐在沙发上越久,心里越发慌张,心想要不要起来,犹豫的时候,听见说话的声音,那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和我母亲的家乡话交织着,我的心里越发慌了,看了一下门口,便看向了母亲和婶婶,婶婶微笑的看着我,一瞬间我曾幻想的各种模样都消失了,呆望了婶婶几秒,那几秒却像过了好几年,婶婶是个肥胖的女人,但是却一身富贵像的感觉,反而肥胖是她的最好装饰,约摸三十五岁的样子,毋庸置疑,脸庞也是胖的,醒目的是涂了绿色眼影的眼睛,我心想过,为什么要涂绿色的眼影,有时候绿色是不好的,但是眼睛不大里面却充满了自信,这便使她的容貌显得精神,添了几分姿色,梳着吊高了的麻花辫,穿着针织裙,下面配一个黑色丝袜,加一双亮眼的白色平底鞋,那是非常时尚的感觉,那时候我没有见过这样的装束,有些许羡慕。言归正传,我母亲说,婷儿,这是你婶儿,等我想一会该怎么说的时候,婶婶说,婷儿,饿了吧,婶婶刚刚和你叔包了饺子,等等就煮熟了,一会婶婶给你端,我立马说,婶婶,我自己可行,谢谢婶婶,说完我露出我的虎牙傻笑,婶婶说,婷儿,你有虎牙,真好看,以后这小姑娘不愁没吃喝,越吃越有!刚说完我妈和婶婶就笑了,而我听完,越发傻笑了起来,从这个时刻起,我心里喜欢上了婶婶,有一种无时无刻都跟他在一起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是永恒的。没一会叔叔就拿了一些好吃的给我,让我吃,我那时候有一些不好意思,其实也带点惊讶,叔叔说,一会多吃点,吃成你婶婶这样,多好,婶婶听了立马说,婷儿别听你叔叔瞎说,瘦瘦的挺好看,说着打算拍叔叔肩膀,叔叔便闪躲了,叔叔是个瘦瘦的人,正宗的黄色皮肤,配一个瓜子脸,上面有一双孩子气的大眼睛,叔叔很搞笑是出了名的,记得有一年,正月十五闹元宵,我们那有耍狮子,挂花灯,表演节目的习俗,叔叔不知道在谁家拿了一个白发头套套脑袋上,拿线穿过几个小球球做成耳环挂上耳朵上,用黑笔在左脸庞中央画上黑痣,那简直是画龙点睛,最后穿上不知道那个老奶奶的袍子,在广场扭秧歌,我们村的人都围着叔叔哈哈大笑。
中午吃完饺子之后,母亲便回家了,母亲问过我回不回家,我摇了摇头,母亲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和婶婶叔叔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婶婶还送了我一些头绳,发卡,都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我越发不想回家了。看了一会电视,我问婶婶说,婶婶,你去外面转过没,婶婶说,没有去过太多地方,叔叔说,那我们想跟上出去转一会吧。我像个导游,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我们村那时候有大约十几个窑洞,婶婶第一次见,跟我们看见无家可归的孩童一样,眼神里有些心酸,大概是为这些曾在里受难的人怜惜吧。看了好久,也问了好多问题,那天下午我们逛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晚饭我也是在婶婶家吃得,到了十点不得不走的时候,我母亲才将我带回,大概相见时记忆越深刻,不知道那天就会越痛苦。至那以后,想不到的是,未来的五年里,除了上学,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婶婶家度过的,这一点都不夸张,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婶婶结过婚了,最后不清楚离了没有,可能夫妻俩没有感情了吧,她妙龄少女般追随 爱情 跟我叔叔在一起了,我叔叔外出到她的城市打工,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她抛下了她的十八岁女儿和五岁孩子,我不知道他们的 生活 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一个大城市来到了我们这个偏远的小村庄,像一个富翁颠沛流离成了普通人,她待我就像她的女儿,给我买衣服,送我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带我去镇上逛,给我讲一些我闻所未闻的东西,给我做饭,可能想她的女儿了,可是我害怕,害怕像抛弃她女儿一样,习惯最可怕吧,不知不觉就将你吞噬的尸骨无存,当然,这期间我对叔叔的敬意也没有了,那是一种升华了的 亲情 吧,还有就是在她家睡觉了,这一点,我母亲是一万个不同意,大概是怕我真的成了别人家的吧,没等到母亲顾虑更深的时候,跟我争宠的人来了。
第二年春天,婶婶和叔叔有了儿子,小名叫浩浩。这使我更加有理由天天呆他家了,我那时候也就十一岁的样子,但是见了小娃娃欢喜的不得了,除了上学每天早上,没吃早饭我就去了她家,晚上十点我母亲接我回家,比上班的人都准时,不顾风吹雨打我都会去,浩浩睡觉了,我就坐在旁边看着他睡觉,醒了,我就那一些玩具和婶婶一起逗他玩,看着他笑了,我的心里就乐开了花。浩浩是个很 快乐 的娃娃,不是特别哭闹,笑的时候很多我们家里也都特别喜欢他。只是我叔叔跟婶婶开始为了琐碎的事情有了一些争吵,叔叔家里每天都聚集一些人,有时候喝酒,有时候打牌,,而婶婶眼不见心不烦,开始晚上出去打麻将,因为那时候娃娃睡觉了,期间婶婶被气跑了一次,说是回家了,吓得我叔叔去找她,加上我母亲软磨硬泡才说服了她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换了一个手机。家里没有以前干净了,沙发多出了一些褶皱,地上零零碎碎经常有一些垃圾,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浩浩的缘故。
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就算有,也没有流传到我们这个小村庄,婶婶拿着半智能机,当然不离身,原始QQ的响声依旧那么经典,只是它响的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情。叔叔的本性显然,抽烟不止,喝酒不止,争吵不止,藏于骨子里的心思渐渐暴露无疑。有天,我抱着娃娃在婶婶旁边坐着,眼睛斜了一眼,看见她的手机屏幕左上角的几个字,雪狼,明显是个男人的网名,我没有多看,只是婶婶也没有察觉,我那时候没有觉得什么,叔叔摇摇晃晃进了家门,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睡着了,婶婶也没有看他。地上早已狼藉一片,尿布,卫生纸,娃娃衣服,沙发渐渐的更加衰老,有些许掉皮了。
第四个年头,那时候的叔叔满脸胡渣,穿衣越来越没讲究,患了肺炎,外债欠了好几笔,他家里映象最深的是沙发中间凹下去了,皮退了好多。跟我家借钱也不是一次俩次了,我们都没有计较,为了能帮他留住媳妇吧,能做的唯一事情。突然跑到我家说,大嫂,借我点钱呗,欣荣不见了,我去找他,我母亲说,你俩又怎么了,叔叔说,我看她手机了,她跟男人聊QQ了,然后这几天说回娘家,我问她妈,她妈说不在。我母亲说,你知道去哪找?我叔叔说,河北的,跑不远,找找。我当时就在旁边,看着母亲拿了一千给了叔叔,叔叔拿钱走了,我当时那有心思想婶婶,看见自己家肥水直流外人田,心疼的我好几天不去叔叔家。过了一个礼拜放假回家,听大街上有人说,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个欣荣,跑去河北跟网友住去了,不要脸,没有听完,我当时听了快步走回家,那一路上,我仿佛拖着沉重的石头,走一步都难。站在我家门口,看见远处的烟直直的冲入云霄,意味深长。
婶婶回来以后,没有多久,他们又生了一个孩子,就在那一年冬天,那个男孩也是异常可爱,只是长得异常洋气,俊俏。再之后,婶婶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远处,烟还是烟,云却漂移到了远方,我后来才发现,它们不会相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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