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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龙囤猜想(组章)
文/邓春源
囤堡
正月,云贵高原的朔风吹开了求索远古迷离的心趣,也吹开了黔北淹没了几个世纪史实的扉页,十三世纪显赫的军事遗骸 海龙囤之藏匿谜底,倾刻,在探奇者面前,若隐若现。
于大娄山麓观景,天苍野茫中夹杂着春寒冰霜的温度,迷朦着过往难解难分的 故事 。
海龙山,奇峰兀立,直插云天,以无敌天下之势,在浩渺烟云中独伫!
孤山,前无朱雀,后无玄武,左无青龙,右无白虎,唯我独尊之一柱,自高无上,却断了地气,如扁舟一叶,在茫茫云海中荡击。
孤崖上雄建的中世纪军事堡垒,琼楼玉宇,似一绺无所牵挂的浮萍,站无系,坐无㞘,就悬于一片汪洋瀚海。
猛然间,三个省、二十四万厉兵掀起的二十四级飓风骇浪向你呼啸而来!三面受敌,四面楚歌 一代枭雄、沉浮把舵的播州土司杨应龙,可知: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之理?
海,是水的积合体,君是民的主心骨,海中无系之囤,坍塌,无需想象!
关隘
铜柱关、铁柱关、飞虎关 九关十二隘铸就的铜墙铁壁,在悬空的栈道上打下纽节,无需锁钥,也万夫莫开!
跨步难越,外倾陡斜的梯台踏步,在山崖上倒挂,在人心中赋险!只可切步登天,勿可退步入地!
瞟骑将军,这个雄踞一方的霸主,遂迈着四方大步 笃笃 蹬上天梯,跨入固若金汤的雄关城垒:一边娇婪淫欲;一面杀妻弑母!
在血迹斑斑的残垣瓦砾中穿越,一种无声的泣诉告之:那用千万吨巨石和千万个奴血垒砌的关隘,挡住了大明帝国 平播战役 的尖枪利剑,但闭锁了一个王朝的退路之门;那陡险无依的绝境天梯,令蒙古大军滚雷式的马蹄滑踏哑暗,却让一代土司官吏下不了空中楼台!
爱妾,那条本可作为救命稻草的裙带,只能成为命归黄泉的自缢绳索!
而世间又有哪道关隘不被最终打开呢? 山海关、嘉峪关、雁门关 当然,黔北的娄山关也不例外。
花楼
绣花楼,一处飘逸之阁,置于军事要害的美艳之物是王侯怜香惜玉之处?还是囚禁女色之牢!掩人耳目的称谓,真是三妻六妾在欢歌旋舞、在挑花刺绣么?
离乡背境的娇尤,把毕生的命运与英魂铆钉在囤堡的绝壁上。悬崖上开放的鲜花迎着呼呼的寒风携来的回映,确是娇女们吁呜喘息的呻吟!
千针万线缝不住,盼君盼得秋水穿。与世隔绝的柔情,销减着七尺男儿的一腔热血锐气,在绣花楼台日夜登场,上演一出凄美大戏 验证着 美色 与 雄关 的微妙关系。
当二十四万大军的惊涛拍岸,淹涌囤堡之际,那绝壁上的异色翡红,令一个个滴滴娇羞,竟纵身而下,与琼楼绣阁一起,玉碎了!
这,是美女爱英雄呢?还是英雄溺色误?
枯井
水井,干涸了。
龙囤山泉,山高水长,汩汩流淌成城垣高阁的七经八脉,萦山绕囤,养树活人,原本,循环着红肥绿瘦之梦。
水与树,是一对孪生姐妹,山间的巨树绿荫,一直撑起播州政权七百二十余年的一片蓝天。
树与水,相生相克,水供养树,树保住水,且蒸发出水。格杀了姊,失去了妹,没有了树,干涸了井,贫了血!
谁能挡得住播州土司滥伐楠木巨树,媚献皇室的利斧?稀有之树瞬间腰折,一扫而空!
这是 瞟骑将军 换取美名的妙策?还是杨氏二十九世,最后的败作?
无数巨木在滔滔的大乌江中漂渡。截木,一时堵断江河顺流!同时,葬送了播州王朝的有生来路。
至今,乌江流域遗承的大名: 楠木渡 ,与其江岸 平播 白骨的 万人坟 是当年劫难的有力之证!
作者简介:
邓春源:贵州开阳人,报刊主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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