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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霞:失踪的酸枣枝-短篇故事-美文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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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43: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王安霞
         
        有人说,她远嫁了,有人说,她摔死了。村里人上下嘴皮一碰,轻描淡写又截然不同的两种说法,便轻易取决了一个大活人的生死存亡。不知为什么,这个名叫秀兰的姑娘,如突兀于心海的一块暗礁,逃脱了时间的魔力,而愈发清晰了。
         
        七十年代的农村,到处充斥着你想不到的闭塞落后。房子随心所欲搭建,街巷不约而同拐弯抹角,它们明目张胆地依附于乡村世俗的眼光,倚高就低,不是这撑出半米,就是那凹进三尺。墙角多了,也多出了驴们狗们撒尿的地儿来,走在这样的街角,不知何时候鼻腔里就会突然吸进一股驴屎马尿味,氤氲难消。就是这些个七晕八素的味道、七拐八弯的街景,在童年的记忆形成一种逼仄、顽固、沉重的思想况景,并且随时间的流逝又擅自刷新重组,历久弥新,以霸道独特的方式虏获着我对 故乡 前赴后继般的爱。
         
         故事 的主人公秀兰,就住在村子东头一条狭长的过道。这条道三尺来宽、七八十米长,是一条贯通两条小街的要道,就是村人皆知的 二道古道 ,北京人称之于胡同吧。至于这奇怪的名字因何而来,我不得而知。
         
        人的一生要走的路很多,绝大多数我们却无从选择。譬如这条细细长长的 二道古道 ,就成为了我和秀兰的必经之路,所以我相信世上所有的缘深缘浅皆是天意安排。儿时的我常常一个人惬意地闭了双眼,指尖 得得 划过凹凸不平的青灰色石墙,心无旁骛地走过这条长长的深巷。每每与肩挑背扛的秀兰夹道相迎,自肆她的怜爱,嚣张的我从不躲闪,她总是笑着拍拍我的脑袋,紧侧瘦弱的身子擦墙而过。抬起头,窄窄的过道上方,细细的一抹蓝天,成群的麻雀吱喳飞过,粗大的梧桐树从一户人家的石头院墙内挺拔窜起,掩映上空,开满紫色的喇叭样的花,有风游走,满泛微苦的清香就轻笼了一巷  
         
        虽说苦难是成长的催生剂,但如果深陷苦难的沼泽无力自拔,又是何其的无奈?秀兰在家排行老三,娘死的早,两个姐姐都已成家,只剩她跟着一个老爹过日子。家里 生活 条件差,很早就辍学在家,练就了她家里地里的一把好手,生活的磨砺也把她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假小子。那时的她有十六七岁,消瘦的脸颊,干黄的肤色,梳着两条细细长长的黄毛小辫。常年一件洗的发白的黄格子上衣,特别是屁股上那两个被缝纫机一圈圈车过的大补丁,硬硬圆圆的很是显眼,像极了一双茫然无助的眼睛。
         
        秀兰早晚要去村口的旱池挑水,只要路过我家门口,都要和我聊逗一会儿。记得有次,她大大咧咧坐在横于两只铁桶的扁担之上,郑重其事的对我说,不知道你是从粪堆里捡来的吧?俺们都知道,你娘根本不亲你只亲妹妹呢!说完盯着我的小脸由晴渐阴,嘴巴越撅越高,等我哇的一声张口大哭了,她却像完成了一项任务,远看着我娘急匆匆的奔来,起身挑上叮叮铛铛的水桶哈哈大笑着逃也似得离开。如果我正写作业,她则会紧挨我坐下,细心地帮我削削铅笔,吹吹橡皮屑,满眼羡慕地陪我写字算题,冷不丁旁人的一句 秀兰,看天黑了! 才猛然起身,赶紧挑上扁担扭着头不住叮嘱, 好好写啊,过年考一百分啊!
         
        因为她的嘻嘻哈哈没大没小,我从来也没喊过秀兰姐姐或姑姑。只有一个时节我的嘴巴会变得很甜,见到她姑啊姑地叫个不停。这个季节就是秋天。
         
        凌晨三四点,启明星在天边眨眼,夜色意犹未尽。天空有些暗蓝,空气清新凉爽,寂静的村子,裹挟于秋日的繁忙和催促中  这时,不知谁家勤快的汉子 吱吱丫丫 打开了沉重的木门,接着传来老牛、驴子吃草料的踢跳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男人催撵女人收拾碗筷的叫喊声,女人敦促孩子上学的叫骂声  这一切的鸡零狗碎之声奏响了一首乡村大和唱,从狭窄的 二道古道 余音盘旋,缭绕不绝。
         
        秀兰是这个季节的 宠儿 ,她上田最早回家最晚,永远不知疲倦。每天天不亮,输液瓶子装满开水,手绢包上两个窝窝头一块老咸菜,割谷子、掰玉米、摘棉花,刨地茬、打土坷垃,她窝在地里一干一天。村里吃水金贵,干旱贫瘠的土地上庄稼长不好,却养育了数不清酸酸甜甜的野果,野酸枣最是繁多。它的核有静心安神,帮助睡眠的功效,还可以卖钱。站在广袤无垠的秋野,你就仰起头来看吧,那一片片、一丛丛红绿相间的小小酸枣,在高而陡峭的崖壁上旺盛蓬勃,不怕干旱,无视风霜,尽情抒写对生命的礼赞。秀兰拎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利用干活的间歇,灵敏地攀上高高的崖壁,一只手抓紧布满尖刺的酸枣枝,另一只手抡起竹竿奋力敲打着簌簌而下的酸枣雨  
         
        秋日的正午,阳光依然毒辣。秀兰的胳膊上、手上被密密麻麻的枣刺扎破,星星点点的血迹新痂掩着旧痂。她把一大口袋一大口袋的野酸枣收集回家,大声说笑招呼邻家的孩子们来吃,烧开一大锅水煮满野枣,她满脸淌汗,双手握着根杆面杖来回搅拌,红红的枣皮褪去飘浮水面,捞取圆圆的枣核晒干,卖到收购站换钱补贴家用。我不知道,面对生活的艰辛,小小年纪的她对这人世的不公是否曾有怨恨,只觉得她如一颗生长于悬崖的野枣丛,不屑于命运的安排,顶风冒雨,大笑洒脱。
         
        沉重的箩筐压在秀兰弯曲的腰背上,黄昏的余晖为她孱弱瘦小的身体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她远远地向我招手,看我欢呼着冲向她,如一尊普度众生的神灵菩萨  我发亮的眼神盯着她鼓囊囊的口袋,秀兰咋会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呀,一颗颗青红相间的小红枣、一把把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小孩拳(一种酸甜的浆果)、一条条翠绿翠绿的弹力十足的板皮豆,她还会从盛满猪草的箩筐底下变戏法似得抽出一串用狗尾草串起的活蹦乱跳的蝈蝈、蚂蚱  
         
        天黑尽了,饭吃过了,满天星辰下我睡眼惺忪,还是没等到秀兰。我一个激凌爬起,顺着黑黑的 二道古道 一溜烟跑到秀兰门前,大门紧闭?小小的我,长长的黑巷,无数个妖魔鬼怪的黑影瞬间将我包围吞噬,我的头皮一阵发紧,吓的掉头又往回跑。当我满头大汗地跑回家,急切地问娘,娘掉下了眼泪,你不知道,那个苦命的孩子,晌午攀着树枝在高崖上打枣的时候,失足掉下来,现在还躺在镇医院里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希望娘弄错了,好多次写着作业不能静心,总是侧耳捕捉秀兰归家的脚步,盼她大笑着喊我出去吃枣  但事实的真相,唯有那位终日佝偻着腰身的老爹知道,患肺结核病的他,只要遇人问及此事,咳嗽哮喘便尤为剧烈,躲闪着目光终是无法与人讲上完整的一句。
         
        有人说秀兰爹逼她嫁给了那个为她还清药费的老光棍,也有人说老爹将她小小的遗体给医院,做了解剖病理研究抵了药费,无论哪种结果,我终是再也没有见到秀兰,她真的从此永远消失了。
         
        记得小时候,姥姥从街上牵回一个算命先生。那瞎子打着清脆的木梆子,拄了一根探头探脑的木棍,徒劳而用力地向上翻动着大片的白眼仁,若有所思地扳动手指,念念有词说道一堆,说姥姥是刀刃金命,命轻几两几钱,总体就是说命相十分不好。那个可恶的瞎先生真是算好事不准说坏事准,我苦命的姥姥竟被他一语成谶,命运多舛,很早过世。莫非秀兰也和姥姥一样,注定扛满疼痛只是来一次人世间得匆忙穿行?
         
         生活时常让我们感到艰辛,并会让我们无数次目睹生命在各种重压之下的扭曲变形 ,这是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的所述,什么是生命之轻? 好命不过三两六 ,这句俗语源于唐代算命鼻祖袁天罡的《称骨算命法》,我忽然唏嘘大悟,原来从古至今,不分国界,看似暄哗冗长的生命 人生 ,真的只轻到几两几钱呢!
         
        前些时候回家,走经 二道古道 ,感觉它竟是那么的狭窄,双臂都难以伸直,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任时间的皱纹布满双颊,任远行的人来去无踪,它始终默守原处。惶惶往事如烟如缕,走在村子的老街,走在熟悉的深巷,走在那爿坍塌的门前,我仿佛看到身体硬朗的秀兰雪染双鬓,正笑声爽朗地向我走来  
         
        作者简介
         
        王安霞,河北武安市人,喜欢文学,自幼喜爱写作,曾在《中国供水》、《邯郸晚报》、《新武安》刊物发表散文、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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