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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梦里等你开门
文:南丁燕
元荷,你去找启铭吧,妈妈错了。
元荷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如夏晨荷花上的露水,本想弹弹琴放松一下,竟趴在钢琴上睡熟了,在黑白键上做了个梦,梦里哭得稀里哗啦,黑白键上全是水,又梦到那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她第一次见,就想永远留那的地方。
奇怪的是,妈妈竟然是在那座小城说的这最后一句话。去找他吧,找他吧,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元荷的耳边。
妈妈你为什么不带走我,我也不想活了,他不要我了,你让我去哪找他啊,去哪里找他! 她声音撕裂,枯瘦的双肩抖成一片,仿佛一整座楼都跟着颤抖。
丈夫不在的这三年,她和母亲相依为命,老太太身体不好,重疾难愈,最后撒手人寰。母亲永远地走了!他是不是也会永远离她而去呢?他还会回来吗?他还会和她再来这里走一走,转一转吗,还有机会彼此一起手牵手漫步在小湖边
想到这,元荷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心里一剜一剜地疼,这三年,她的确太辛苦了,太累了,自己一个人照顾病重的妈妈,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三年的梦也是重复着同一画面,梦中的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只是梦到他再也不回来了!
大哭一场后,荷醒头痛欲裂,连续一个月加班加点策划新园景方案,结果却不通过!想当初自己的新点子新方案总受领导嘉奖,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最近知识储备没有更新,灵感也锐减,是自己智商欠费还是灵感告罄?
整天被困束在钢筋水泥的建筑里,腐朽了一般,思想性格也落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可言,开始厌倦带有铁锈味污浊的空气,越发怀念那散发香草气味,还有那甜湿的空气,想念座遥远的小城,还有他。
元荷经常把自己关在工作室,时常不吃不喝只要想起什么有创意的点子,马上拿起铅笔在图上勾勾画画。屋子是按照那个地方设计的,有地毯,墙上有字画,卧室里的双人床,进出还有漂亮典雅的推拉门,明亮的落地窗,在阳台上还养了一堆植物,多肉、仙人掌、君子兰、滴水观音、绿箩、常春藤 窗外楼房林立,好风光都被这群高楼挡住了。看看窗外这些高楼,再看一眼铺着洁白床单的双人床,心绪烦躁的元荷想立刻逃离这个小屋。
虽然小屋的设计同那边的房子是一样的,可是气息差了太多。此刻她脑海全是梦中的景色,她只呆过一天一夜的地方,那间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房屋。令她无限怀念,他还好吗?
那小屋铺着淡雅水墨地毯,光脚踩在上面柔软舒适,躺在双人床上,不起身就能俯视窗外远处的山景,一座座绵延起伏的小山,梦中无数次缱绻萦绕,他们的蜜月就在这,最初元荷不情愿来这里,习惯市区时尚的 生活 ,到这个小县城来总觉得生活退步了,真正来到了县城,她惊讶了而且庆幸,幸亏听了他来了这里,从小没见过大山的她,仅仅几个小时就着了魔似地喜欢上了这里。这房子像一所别墅居,而且是一所书香味浓厚的别墅,卫生间挂着一副国画,是荷花。从小喜欢画画的,最喜欢荷花,加上窗外宜人的景色,才不久就彻底沦陷在在这小县城里,恨不得天天住在这里。
元荷的妈妈不喜欢这,觉得得小城落后、贫穷、土气。更不喜欢他,弄不懂女儿要死要活地非要嫁给他,他自尊心极强,认为老人瞧他不起,于是,他不告而别。元荷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发了疯似地满世界找他,也没有他的消息,后来听别人说,他跟着朋友去南方做生意了。她知道后又气又恨,无所适从,她知道他这是要赚钱去,其实她早在心底里原谅了他,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她过上好日子,元荷此时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他回来就好。
他当初带她在这度蜜月,一是没钱,二是这里确实衬得起这美好的日子。他拉着她的手,说要领她去看一看小城最美的一个地方。当时元荷不信,可是到了小城的后花园,竟然就再也不想走了。
这里清秀干净,空气清香甜美的味道,还有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那怕是周围的角角落落。后面那一弯湖水旁荷花芳香的味道,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只要回忆他的怀抱和荷花芳香,就能得以入眠。
走过无数个地方,尝过无数小吃,看过无数风景,见过千万人。但令元荷魂牵梦绕的依然是小城里的那一座座绵延不断的小山,两人共进的那顿早餐,一起住过一晚如诗如画般的小屋。
此刻思绪飞扬,她已驱车来到这个她已有三年没来的地方,下了车,阳光依然如六年前一样温煦柔和,梦中的地方还是那样如一位温柔婀娜的江南女子向你款款走来,只是身边没有手牵手的他。
她先是静静地来到酒店后面的湖边,开始默默流泪,而后终于控制不住大声地哭着,哭吧,这几年所有的委屈与无奈都随着这放肆的哭声释放出去吧,元荷是该好好地哭一场了!将这些委屈全部哭出来。
哭够了,她回酒店,她发现一切还是当初的样子,就连前台的女服务员都没变。
您好,女士, 酒店的女服务员依然画着舒服漂亮的淡妆,挽着小巧的发髻,酒红色的制服衬出白皙干净的颈部,有着温暖和善的笑容。
我想定个房间,403!嗯,请问四楼403可以定吗? 好的,女士,可以。 服务员用一口流利温和的普通话回答。
元荷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这间房间好像是特意给她留下的一样。
走进房间,元荷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顿时眼眶生疼。她接着趴在床上放声地哭泣。
打开窗帘,放眼望去,远处的山峦还是那样分外地清晰。只是身后没有他,六年前的那晚是他从她身后揽着他一起看远处的山峦,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她一夜无眠。
回去后,面对空荡荡的屋子,虽然已是初夏,元荷依旧觉得浑身冷冷地,缩着身子昏睡了两天。清晨,她被吵闹的敲门声惊醒,不觉打了个哆嗦。 谁啊? 元荷害怕地喊道。 荷花,是我,老婆,我来接你了。
是他!!!
她压制着鸣鼓般地心跳声,使劲儿抿起自己哆嗦的嘴唇,手竟然像低血糖似地没没有一点力气,强用了最后一点劲儿拧开了门的开关,门开了,元荷就瘫软在了启铭的怀里,吓得启铭边按她的人中,遍哭喊道: 老婆,老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现在有钱了,再也不走了,你不是喜欢云景轩吗!我还要再和你去!而且我买了翡翠山景的房子!打开窗外面就是山。
元荷双眸氤氲,挂着泪却满是 幸福 满足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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