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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西施
文:刘泽芳
一写下 煎饼西施 这四个字,我脑海中便浮现出一摞黄灿灿、香喷喷的煎饼,还有我那亲亲的同学发小那白里透红的脸庞来。
小的时候课文里有个 豆腐西施 ,现在猜想,那一定是这位做豆腐的美女近水楼台常吃豆腐,喝豆汁,营养不缺,又加之在制作豆腐的过程中,穿行在热气缭绕的操作间里,故脸上也顺便做了些补水养颜的功课,所以面若敷粉,色如凝脂,以至于有了西施的模样吧。
而我要说的这位 西施 ,可是天生丽质!人家天生就白净,家里哥哥姐姐好几个,个个都白净漂亮!
煎饼是我们这个地方的主食,人人吃煎饼长大,对煎饼情有独钟。而今能吃上手工煎饼,或者竟然能吃上自己摊的煎饼,真是对自己的味蕾,对自己童年 生活 印记的最大尊重和怀念了。
今天看同学在群里晒自己摊煎饼的样子 我真心认为这就是个样子。当然,也有同学说,以前上高中时,也学过摊煎饼,我心里是羡慕且敬重的。但其实,大家可能不知道,我心里更敬重更 思念 的是我的另一个同学,她上初中时就会摊煎饼,并且摊得非常好!
上初中住校,拿饭就是拿煎饼和咸菜。一般来讲,每到周末,有学生上学住校的家庭都早早在周五甚至之前就碾好了煎饼粮食(碾碎玉米),泡好糁子,磨好糊子,周六一早或者下午家长就把煎饼摊好了。而我这一位同学却不一样,她自己摊煎饼,她自己摊!
我俩一个村,在学校一个班,睡一个铺,天冷的时候,我俩就睡一个被窝。放学一起回,周日下午返校 自然 也一起走。
她上学必然经过我家门口,一般从周日中午饭后,我就时刻等着她来叫我一起,但多数时候,是我等她半天不来,我就直接上她家去叫她了。
我们村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特别大,也没记得有门啊,门楼这样的 地标 ,但我们都习惯按方位把村子分为北门,南门,西门,东门四个区域,当然区域之间也没有严格的界线。
总是见村里的人说北门上谁家,南门上谁家。虽然叫王村,但姓齐的居多,以至于坊间有个侃子 王村打仗齐下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村的人好打群架呢!我的同学就是住在北门的齐家大户!她的 父亲 哥哥姐姐都在外边工作,在我们村一家人都是 公家人 的家庭不多!她生活得应该是很优越的,在我的想象里。
记得第一次上她家叫她,看见她家大门紧闭,高高的墙头和村里少见的刷着黑漆的铁大门,凭空就多了几分威严,我为躲避她家的狗在墙外徘徊了好一会儿。
后来,我大声地喊不住地喊终于有了回应,出来开门的是她母亲,按照庄亲,我得喊她一声奶奶。奶奶拄着一根有手柄的拐棍,好像当时我并不愕然她的腿疾,但令我愕然的是,我的同学那个时刻正在自家的棚里(厨房)摊煎饼,摊自己要上学拿饭的煎饼。
其实,当时还嗔怪她为何这样磨蹭,而现在想来,摊煎饼这个 摊 的过程,只是制作煎饼最后的一道工序,而她要做这最后一道工序之前的准备都要在周末放学后由自己完成。那时,她应该是很辛苦吧,但我们上学放学一路上一贯是说说笑笑,没见她流露出半点生活曾经给自己的磨砺,也许是我的心粗糙不懂事未察觉吧。
还记得那天,她戴了一副蓝色的厚厚的过去叫劳动布的套袖,正在从鏊子上揭下最后一个煎饼,说着 这就完成了 之后,就端起那一大盖帘白生生的,黄灿灿的煎饼往屋里走。
夕阳从她家墙外的树缝里射过来,洒在那摞煎饼上,煎饼金灿灿的;她那原本就很白净的,泛着红光的,沁着细汗的脸上也光闪闪的;她从我身边经过的瞬间,我甚至看见她脸庞有一些细茸茸的汗毛也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那一个瞬间,我忘了时间,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就像《西游记》里观音菩萨从天而降正拿着宝贝降服自己的坐骑那样
多年后,我们一起上学放学在路上都谈笑了什么,一起吃饭一个被窝睡觉都经历了什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越来越模糊了,但是这个摊煎饼的情景却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
今天,看同学们在群里说摊煎饼,年少求学的这段时光,摊煎饼的这一帧镜头就像埋在地下多年的女儿红忽然开了瓶一样,在我的心里氤氲不散,芳醇浓香,浸润着我少年干瘪的窘困的岁月
世上有个煎饼侠,亲爱的,我叫你煎饼西施,可好?
刘泽芳
沂源二中教师,恬静淡泊,喜欢读书,潜心教研,偶弄文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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