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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与鹅卵石
安徽王亦标
乌鸦
江湖很深,我的道业却很浅,浅得盛不下一朵天边的云,一条水中的鱼。
我只好在元素周期表中寻找自己。此行不遇,后会有期。
现在是白天,白炽灯睡了,却瞪大着眼睛,监督我是在习字,还是在作诗。
世间没有永恒的夜晚,只有永恒的时间。池塘边,垂柳含烟。
我的目光被牛的蹄印锁在了一条田埂上。大地空旷,麦苗燃烧着绿色的焰。
把那只乌鸦推到午门外斩了,看它还敢多嘴多舌。
生活 中,每个人,包括那只乌鸦,都有自己的位置。比如,宋词。
逝去的光阴容易苍凉,我守着村前的那一口池塘,曾在此洗过澡吃过菱角的池塘。
一只蜻蜓卖弄着杨万里赐给它的意象,古老的情歌被一片落叶流放。
而我,与莴苣姑娘交流是清炒还是凉拌,与青蛙王子畅谈如何捕杀蚊蝇。
一条道走到黑,也可以走到天亮。
那只乌鸦,换了羽毛,还是换了思想?黑暗或明亮,都是可以出发的地方。
用一声春雷壮行,鼓满衣袖的风。自况,也是自省。
鹅卵石
那么多的鹅卵石,躺在了河底。
伴之以沉默与孤独。以及,河堤上的护林小屋,屋子里住着的视树如命的老父。
它们多么怀念那些个有棱有角的日子啊:沿着隋朝,跟着汴水,一路滚滚向前,像是中了木马病毒。
走下河堤,想安慰那些个鹅卵石,却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俯身一看,是个大蜘蛛,或是一截朽木。
黄昏的云朵,飘出了炊烟袅袅,少了飞扬跋扈,多了舒展自如。
你有你的弧度,我有我的读物。
在佛塔上挥舞的,是高扬的旗帜。
在佛祖前裸露的,是谦卑的魂魄。
手持诗作,面壁思过。
月色窒息在我的肩头,我承接着命运的重负。
眯着眼睛看星空,鸿雁迷途,何以倾注?探身泥土,微紫泛白的豌豆花忙着赶夜路。
豌豆公主,你是否考虑下嫁?但我没敢把你介绍给田鼠。
我捡拾起你碰落的一颗颗露珠,视如己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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