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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右梅
最近睡眠有点浅,半梦半醒间总能想起 父亲 震天动地的鼾声。不过这鼾声,似真似假。恍惚间,他已经离开了数十年之久。
也许是年纪大了,对于生死亦有了不同的见解,也许是时间在消磨我们的悲伤。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一日复一日,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是,生命就像蜡烛的燃烧,只减不增。我们有时候会羡慕小孩子,想回到牙牙学语的年纪,更多是因为我们捕捉到了时间的流逝却不愿意承认。
小时候,不懂得死亡的含义,即便是参加别人的葬礼,也只当是能吃到美食的节日。有一天,当自己参加至亲的葬礼,没有电视剧般哭天抢地,只知道那一天的风咆哮,所有人最终被黑夜笼罩。我不哭,别人只当我没心没肺,可又有谁知道小孩子的恐惧。
过去的十多年里,我不知道为此哭过多少次,小时候未哭的眼泪,凝成了不计其数的眼泪在已知和未知的时间里倾泻。会因为同学牵着父亲的手来报道自己孤身一人而心酸,会因为没人为自己买想要的芭比娃娃而惆怅,会因为没钱去游乐园而难过。在一次又一次的心酸里,终于明白,死亡,比生病更可怕。
再后来,同窗三年的好友去湖边游泳再也没有回来。也许我们都有讨厌的人和事,但是我们从来都不希望一个讨厌的人从此消失。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宣告,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我有时候会质疑这句话,人的一生,各种争斗,如果仅仅以生命的长短为标准,最长者不过百十来岁,短者瞬息之间就能夭折。人有时候还是输给了生命,这并不是什么令自己沮丧的事,人谁无死?永远不要拿生命开玩笑,想起他,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短暂,死亡,是最难以忍受的离别。
这是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千禧一代也已成年,九零后被催婚,被爆出因脱发而开始养生,被爆出离婚。我们再也无法骄傲的以九零后的身份自居,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年纪都是硬伤。零零后大军的追赶让我们仓皇逃窜,另一个时代就这样悄然而至。九零后开始失去,最喜欢的漫画完结了,最喜欢的武侠大家去世了,最爱看的节目主持人也不在了。或许,还会有其他的武侠大家横空出世,但是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金庸,再不会有第二部倚天屠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围的亲人都在老去,外婆从前几年的健步如飞到现在的佝偻蹒跚,不过数年,却再也不见为我揉面包饺子的那人。母亲也是,印象中那个身材修长的妈妈终究被 生活 压弯了腰,以前的她事事特立独行,甚至有些专横,现在遇到什么事都会说一句,听你的。以前是被母亲牵着过马路,现在是牵着妈妈过去。时间真是神奇,它慢慢地抚平父亲离开的伤疤,它让我慢慢淡忘了父亲的温暖,就像画在沙滩上的风景,再美,遇到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刷,留下的只有淡淡的痕迹甚至什么都不曾留下。
我们就这样长大,就这样失去,如果此刻你不曾奋力留下自己活过的印记,不去创造自己的价值,我们终究会老去,死去,赤裸裸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那么还有谁会记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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