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紫陌
煦暖的阳光照在三月的大地上,柳枝爆出了鹅黄,柔嫩的枝条在春风中摇曳,泥土也活泛起来,空气中飘来泥土与草叶的清香。 故乡 的麦子一定已经返青了,一畦春水早芽生,浇过了头水的麦田,松软的泥土里,那些耐不住寂寞的荠菜们也在麦苗的缝隙间纷纷探出了稚嫩的小脑袋,鲜亮亮、水灵灵。
微风缕缕而来,送来故乡原野的清香
小时候,每到春天,荠菜疯长时,放了学,把书包往家里一丢,背上筐,和伙伴们相约去挖荠菜。浇过一场春水,原野热闹起来了,一番蓬蓬勃勃的景象。碧绿的麦苗,金黄的菜花,和煦的春风,清清的草香。我们这群孩子,像松了笼头的小马驹,在还未播种的春地里奔跑,撒欢儿,翻个筋斗,打个滚儿,亮开清亮亮的喉咙,歌声在一望无垠的田野里,在蓝天白云间飞翔、缭绕
我们最喜欢挖麦地里长出的荠菜,因为麦地差不多都浇过春水了,长出来的荠菜又大、又肥、又嫩,而荒地里、沟坡上的荠菜水分不足,显得老气横秋,做成菜肴,虽然也香喷喷,可是筋脉太多,吃起来像是在嚼柴梗。当然,我们会小心翼翼,麦地是农民的命根子。
我们把筐放在地头,沿着麦垄挖起来,那鲜亮、肥嫩的荠菜,在一个农家孩子的眼里,那可是田间散落的诗,轻快地下着镰刀,提起一大棵荠菜,心里流淌着山涧小溪奔腾的快意。润湿的田埂,新翻褐色泥土的气息,儿童的劳作是一首美妙的歌。一会儿,麦地里就堆起了一堆一堆的荠菜。我们提着篮子、背着筐,沿着放荠菜的田埂,一堆一堆装下去,手脚麻利的伙伴,差不多就会挖实实着着的一大筐了。
见筐满篮溢,回家可以 交差 了,我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田野里疯玩开了。恶作剧,是我们乐此不疲的游戏:在土路上挖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坑,找些树枝架在上边,铺些杂草,再撒上一层干土,像电影里埋地雷那样,随意在上面仍几片树叶伪装起来。我们四散开去,就等着有人上当了。
远远地见有干农活的乡亲走来,心中窃喜,期盼他走近我们的目标。终于,有人一脚踩到我们的 埋伏 上, 咕咚 一下一只脚陷下去,险些栽倒。我们这群孩子像得了大胜利,手舞足蹈,田野里,爆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在中了埋伏的乡亲 气恼 的责骂声中,我们背起筐,逃去。
出去挖荠菜,我们都不忘随身带一个小空瓶。早春时节,一到傍晚,杨树上就会落满一层专吃杨树嫩叶的小黑虫,我们叫它 黑老婆虫 ,用手一晃小树,黑老婆虫就会 劈里啪啦 掉一地,我们赶紧把它捡到小瓶子里,捡慢了,黑老婆虫就飞走了。白天,这种小虫子喜欢潜伏在干松的土层里,这可满足了一个乡村孩子的猎奇心。荠菜挖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跑到附近的沟坡里,两只小手刨开松松软软的土,一只正在酣睡、头和脚紧缩在一起的小黑球就滚了出来,一只、两只 把小黑球放在手心里,用小手指轻轻地拨弄,贪睡的黑老婆虫滚来滚去,就是醒不了。
装了满满一小瓶,该收工了!这才想起,荠菜还没有挖满筐。不过没关系,看似憨厚老实的乡村孩子也有一颗狡猾的小脑袋,在筐底下架上几个小树枝,水灵灵的荠菜支棱着叶子,就是塌陷不下去。临到家,把小树枝撤出去,把筐里的荠菜往上翻腾翻腾,立刻就满了筐。
为了防止露馅,一进家门,扯着嗓子先喊: 奶奶,我回来了! 炫耀式地在奶奶面前晃一下,然后三步两步走到猪圈旁,抓起一小把扔给 哼哼 叫的小肥猪,以掩盖自己劳动收获的不足。 满满 一筐荠菜递给奶奶,掏出揣在口袋里的一小瓶黑老婆虫,犒劳家里那群饥不可耐的老母鸡们,等待第二天给下一个白光光的蛋。
荠菜,就成了家家饭桌上一道绝美的菜馔,把荠菜和上玉米面,摊成菜坨子,蘸着酸酸辣辣的蒜汁,闻一闻,都会把你的口水逗引出来。
那记忆中鲜嫩的荠菜呀!给那田野里疯长的童年带来了太多的香甜,太美的回忆。
作者简介:
紫陌,原名周虹,河北省石家庄市作协会员,河北省石家庄市桥西区政协提案委主任,出版散文集《满院槐花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