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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 生活 着的湘南这个地方,落雨的天气比较地频繁,而近一时期的雨又超乎地多。由去年十月里起了个头,精神得很,一发的不可收拾落了五月余,仍旧是瞧不到尽头。中间固然也有放晴的日子,但只也不过是三两日的闲,总也不肯尽兴的晴出个好来。
春节,雨照例是缠绵地落,还挟了个大降温。我与夫人想着,拿不了你,躲你那成吧?一合计,领了外孙上湛江、茂名那头 躲雨 去。不承想,那头候着的又还是一场数年难有的雨。茂名朋友见笑说:茂名这地儿轻易不落场雨,你们带雨呀?有说 这人带财 的, 这人带爱相 的,没听过 这人带雨 的说法呀。湘南人属水不成?我想那定也是与女人有牵扯的事了,不有 女人如水 的一说么?要这么着,不若将这边女人嫁吐鲁番盆地、托克逊去,而将那边女人随湘南这边来,这一来,旱的、涝的不都扯齐了?兴许两地也就风调雨顺了,岂不皆大欢喜哩?
雨,日复一日别了劲的落,出行不便了,着裳无措了, 冬至 里鼓捣的腊品也晾晒不成了,人们心眼儿都潮出一层霉来。于是乎,有写手弄出个段子,以示埋怨的情绪:问世间郴州晴为何物,只叫人雨中散步,打着雨伞遮不住。二月还得穿棉裤,苦问阳光在何处,一片乌云全遮住。万千气象变无数,跋山涉水泥为路。下吧!下吧!继续下...天昏地暗也不怕,阳光总在风雨后,风雨过后脱棉裤,棉裤直接换短裤,郴州人民要挺住 由此见得,雨这样子落,有多么不招人喜欢的。
落雨,也未尝一律的不好。 好雨知时节,春当乃发生 ,是称得为恰逢时节的好雨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 落得也极是有情有义, 僧舍清凉竹树新,初经一雨洗诸尘 则正是炎夏求而难得的一掬清凉山泉啊!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 落得又是如何的妙曼可人哩
之于落雨,有人爱,有人不以为然。爱着的,大抵文人骚客多,至少那也是 腹有诗书 的罢?他们可以在落雨的天气里,让自已的思想遨游在诗情画意的天空,去赏玩落雨里的情调,而后作出些旷世不衰的诗句与文章来。顶难得的是,他们还颇具听雨的能耐,总能由各式的落雨里不同凡响地听出它们的妙处来。雨滴菏叶,听得是 大珠小珠落玉盘 的清朗;雨打瓦面,听得是金戈铮铮,铁马的疾蹄;雨沥蕉叶,听得是如泣如诉的清淒;雨淋竹屋,听得是铿铿耐听的敲击乐声;而当暴雨滂沛地扑来,那便是电琵琶震撼地拨动着瓦屋的惊悸了 也有闲者,安坐于古镇小楼,茗一陶壶,燃一纸烟,品着茶雾烟云,静听窗外雨沥。尔后推开小窗去瞧,闾巷里杂色儿小伞莲步轻移,石路上小雨润浥,乃上好的雨天意境哟。如此来享受落雨的情趣,可也是别一番的快活了。
我身处多雨的湘南,得天独厚的领略了各式的落雨,然阅雨万千,而不得要领。我当然切望听得雨里奇妙的梵音,可我却枉有了两孔不聪的耳穴,任屋外那雨如何的落出它动听的乐章,似乎于我也不大相干,压根儿无以由雨的滴落里聆得它富有诗意的动静来。我又极想造作些关乎于雨的精彩诗篇与文章,但凭我如何地百般思考,万般挠首,吃去多少的纸烟,奈何不备文匠们的慧眼及才情,终不能游刃于浩瀚的文学海洋,品味到落雨的其中趣味,成就出脍炙人口的锦绣诗、文来。在落雨的时日,我首先忧虑着的是 冬至 腌制的那几吊腊肉、香肠,哪时刻可以顺当地晒上几日辣辣的太阳......想来,我有多么的庸凡呢?我真是辜负故土这多情的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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