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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冯爱霞
在你的记忆里，有哪些面孔会让你凝视，有哪些声音会让你倾听，有哪些瞬间会让你感动，有哪些背影会让你钦佩？每个人的答案不尽相同，但总有一些平凡的人，一些平凡的事，会在不经意间触动我们的心灵。
咚！咚！咚 几声轻轻敲门的声响，让我停止了看报，从猫眼里看到是一位送水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我连忙打开门请他入内，他微笑点头，快速穿上鞋套走进，将水桶放在饮水机上，然后习惯性得以半鞠躬姿态弯腰退出，当我关门时，我看到他已开动着送水车缓缓离开，前后仅有一两分钟的时间。
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我记起了在今年春节前夕，那个凌乱的上午。临近年关，大街小巷，人头攒动，步履匆匆，春运大潮更是川流不息，浩浩荡荡，在外省上研的女儿，一年只有寒、暑两次，每次不到十天的假期，这次回家过年的 心情 ，更是激动而又迫切，那份对家的向往加快了女儿启程的脚步。天刚蒙蒙亮，她就乘上了飞往杭州的航班，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女儿下机后当即坐上回家路线的客运车，可谓归心似箭。最期盼姐姐回家的当数她的小弟了，听说姐姐要来，激动得一夜没合眼，更让他期盼的是，姐姐许愿带给他一个会说话的智能玩具，所以楼道稍有动静，他就开门张望。
门铃终于响起，半年多没见面的女儿出现在了门口，一声亲切地呼喊： 妈，我回来了！ 听到那甜美久违的声音，令我亲切又安然。女儿把红色的旅行包快速放在地上，一切 思念 和等待化为相聚的拥抱，我嘘寒问暖，上下打量个不停，小儿子更是欢呼雀跃，拉着姐姐的手，并围绕着箱包转个不停， 姐姐，我想死你了！ 他停顿了一下，小眼眨呀眨，故作神秘状慢吞吞地说 姐姐呀，听说，你还带给我一个礼物，不会吧？ 会的，会的，我拿给你看！ 女儿笑盈盈抚摸了一下小弟的头，就在弯腰屈体的一瞬间，女儿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如悠扬的乐曲戛然而止。
怎么了？ 我吃惊地问。 哎呀！箱子拿错了！ 女儿惶恐地说。
啊？！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这么粗心呀，箱子怎么还会拿错呀？ 我不停地数落起来。女儿皱着眉头懊悔地说： 旅客的行李都放在车体下面，阴天光线暗，我是第一个走的，错拿了别人的红色箱包，都怪我！ 女儿思索了一下又自言自语起来， 那位旅客可能继续坐车走，也可能随后下车了。 我们相聚的喜悦一下子烟消云散， 要不，先打开箱子看一下吧，找找看，里面有没有证件。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轻轻翻找着，除了几件旧的内衣和洗刷用品，啥也没有。女儿也找到了车票，根据上面的客服电话打了出去，但几次都无人接听，只好拨通了此车客运中心的电话，工作人员也非常热心，留下了女儿的号码。我们在家等那是干着急，也怕误了别人的事，女儿决定自己提着箱包，打个车向客运中心赶去，希望在那里能尽快找到线索。
我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还是没有消息，我的脑海突然萌发出了一个念头，就是箱子可能换不回来了！因为女儿说起过，箱内放着一件过年的新衣，价值两千元刚买的羽绒服，还有一些现金和价值不菲的小物件。而她的箱内却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再说这是女儿自己的失误，如果对方走远了，又不打算换回，春运人流这么大，一个个排查会有不少的难度，过两天我们也要回老家过年，起码在短时间内够呛找回了，好再身份证和手机她随身带着，就当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吧！这样一想，我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不再打电话催问了。
正琢磨着这事， 咚！咚！咚！ 响起了敲门声，心想 是女儿来了！ 我猛地跃起，一个箭步来到门口， 刷 得把门打开，站在门旁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刚要问话，但一下子愣住了，保持着这口型好久没 自然 合拢，来者也被我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他弯着腰肩扛着一桶矿泉水，脑袋却被挤向了一侧，用力伸长着脖子，刚想进门，又把头缩了回去。 大姐，我......我是来送水的，你打电话要买十张水票是吗？ 我恍然大悟，今早上打电话让送水工来，并买水票，谁想出了这乱子，一下子全忘了。我苦笑了下，示意送水工进门，他个子矮小干练，头发有些干燥枯黄，脸色消瘦黝黑，衣着朴素，灰黑色夹克服的胸前和肩头明晃晃的，还带有油渍似的，一双粗糙起皮，布满土色褶皱的大手，用力抓着水桶两端，一阵沙沙的声响，又让我注意到他的膝下，原来他的脚上套了两个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声响，走过的地面却不留任何痕迹。我把买水的费用交给他，并说， 这正好是十桶矿泉水的钱，请收好。 送水工把双手在衣服上擦拭了下，恭敬地接过，顺势揣在了怀中的内兜，并向里压了压，在外按了下，弯腰点头连声谢谢， 十张水票送一桶，这一桶是赠送您的！ 说完便离开了。
我关上房门又想起女儿的事情，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我怕打电话询问会让她更加着急，他的小弟也感到了空气的压抑，一声不响安静下来。就这样足足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当我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时，房门又想起了哒哒声， 是姐姐来了！ 小儿子惊喜地跑去开门，我也连忙迎了上去。
喔，是你？ 我略带失望又疑惑地问道，他习惯性地又弯下腰，或者他的腰就一直没见挺直过，腼腆地说 不好意思，我走到半路了，才发现钱不对，又回来了.... 我一听就急了，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用肯定的声音解释 不可能的，绝对是对的！ 心想，今天真是倒霉，怪我当面没点清，遇上碰瓷的了。他的脸似乎有点涨红，摇着头说： 不是的，真的不对，你看！ 他既然让我看，那数额肯定是错的，我瞅也没瞅，继续辩解道： 不会吧，你是不是漏掉了？ 他似乎不善言辞，总是慢半拍，满脸通红支吾着憋出一句 大...大姐，真的不对，多出了五块，夹在一百元里没看到！ 我一愣，低头一看，他手里正攥着一张折叠过两下的五元钱递给我， 啊？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好意思地连声说 谢谢，谢谢啊！ 。他用力挺了挺那不直溜的腰身，摆着手， 不用谢，应该的，明天放假我就要回老家过年了，这是我今年上的最后一班岗。 他憨厚地笑了。
五元钱很轻，五元钱又很重，他已经走远又返回，即便留下，于人于己都不算什么，但我从他欣慰的笑容中，看到了他那淳朴善良的心灵，他要站好新春最后一班岗，无愧于己，无愧于客户，心安理得地回家，用自己诚实劳动赚来的钱，踏实地过年！
他带有汗渍稍驼的背影，开着送水车，又穿梭在了繁华的城市街道，与时尚的人潮融为一体。
急促的手机铃声剪断了我的视线，电话那头传来女儿激动兴奋的声音，原来，箱包已找到，女儿已在回家的路上了。
她是位三十多岁的妈妈，带着六七岁的孩子到这里景点一日游，到达目的地后发现箱子不对，也是打开看了下箱内东西，没有找到任何证件后，急忙与客运公司联系，在得知了号码后，主动联系的我。 听到这里，我为自己刚才在脑海中，冒出那狭隘的想法感到愧疚，急忙插话， 太好了，我还担心人家不给呢，这完全是你的失误，你一定向人家道歉，她一定很生气吧！ 女儿说那位女士没有指责她，接着女儿用温柔的声音模仿起来 没关系的，这两个红箱子真的好像呀，又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就行了！ 女儿很是自责，这位女士如此守信，一直在寒风中足足坚守了三个小时，一日游仅剩下下午三点后的那点时间了，况且还有几岁的孩子在身边，换好行李箱后，她挥了挥手，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听完女儿在电话中的描述，我沉默不语，仿佛看到了那位守信的年轻妈妈远去的背影，正拉着红色的箱包，领着孩子，春风拂动着她那飘逸的发丝，在光泽的晕染下，散发着流动的溢彩，那么知性高雅，那么楚楚动人......
送水工的诚实，女士的守信，如一缕春风，一米阳光，温暖而又感动，他们的背影如此美丽，点缀了我们身边的风景。面对诱惑和风雨，仍有一颗柔软、善良的情怀，源于内心，发于自觉。
愿诚信，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
愿所有诚信者，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冯爱霞，笔名小雨，山东莒县人，现居浙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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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6 20:43:15